第149章 含音的价值3-《奸臣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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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穆百里放下手中的笔,不紧不慢的起身,他的脚步压得很重。她能听到他步步逼近的脚步声,也能感觉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。

    心跳加,她静静的站在那里,手中死死攥着那披肩。

    脊背上传来一阵刺痛,那是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伤口之处,招致的疼痛难忍。额头有冷汗涔涔而下,雪兰的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。

    “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。”穆百里低语。

    “哥哥觉得如何?”雪兰问。

    穆百里望着指尖的鲜血,复而看了一眼雪兰脊背上重新裂开的伤处,那嫣红的鲜血正在不断的往外渗。他轻哼一声,“去包扎伤口吧!”

    “这伤痕,怕是这辈子都消不了的。”雪兰转身看他,面色白得厉害,“会一辈子都留在身上。”

    “有些东西,是该记住的。”穆百里眸色凉薄,“雪兰,这不是北疆,不可能由着你任性妄为。今日你怨憎本座,来日你必回感激。”

    雪兰目不转睛的盯着他,“哥哥不会再心疼了,是吗?”

    “你若想让人心疼,先你就得学会心狠。无温之人,才知道暖心的滋味。多情之人未必多情,无情之人未必无情。”穆百里顿了顿,心头喟叹了一声,面上一掠而过少许迟滞之色。

    雪兰笑得红了眼眶,“哥哥是为了赵无忧才惩罚我,还是为了自己的全盘大计才怪我?”

    “有什么区别吗?”穆百里凉飕飕的问。

    雪兰低头一笑,笑得何其艰涩,“自然是不同的。若是为了哥哥自己,那便是雪兰的不是。若仅仅只是因为赵无忧,我便不服。”

    “你拿什么说不服?赵无忧是什么身份,你是什么身份,还要本座再提醒你?雪兰,本座当你是妹妹,是这世上最后的亲人,所以容忍你的肆意妄为与任性。可你必须清楚,不管是谁都不能阻碍既定的计划,否则神挡杀神,魔挡诛魔。”

    雪兰倒吸一口冷气,见着穆百里不紧不慢的取过她手中的披肩,眸色柔和的覆在她身上,“雪兰,这不是北疆这是大邺。你来到大邺,就得照着大邺的生存方式过下去,这是每个人都该遵守的游戏规则,你也不例外。懂吗?”

    “所以说,不管是因为赵无忧还是因为计划,如果有必要牺牲我,我就该死?”雪兰眸色黯淡的看他。

    穆百里长长吐出一口气,“是。”

    这毫不犹豫的回答,让雪兰突然苦笑了一声,这便是他给的答案。

    “这几日我在诏狱里,一直都在想,为什么你不来看我。”雪兰敛眸,“如今我明白了,原来我的冉恒哥哥早就背弃了对神的誓言,而我却还在坚守着那可笑的承诺。”

    穆百里没有说话,只是淡淡然的望着她,眸色无波亦无澜。

    雪兰继续道,“哥哥是爱上了别人,还是只爱自己?”

    “雪兰,你问得太多。”穆百里抬步往外走。

    “哥哥!”雪兰哽咽了一下,突然上前从身后抱住了穆百里的腰,“我什么都没了只有你,不管哥哥变成什么样,我的心里始终只有哥哥一人!”

    穆百里的身子微微僵直,眸色微沉的盯着那双置于自己腰间的手。下一刻,他好似动了气,紧接着一声闷响。便是外头的6国安和沈言也跟着愣住,却没人敢闯进去。

    倒是王少钧面色骤变,他想进去,奈何有6国安和沈言在外,他没有一丝机会。

    袖中拳头紧握,王少钧只觉得心口闷闷的疼着,而后是揪心的疼。

    雪兰倒伏在墙角下,方才穆百里的内劲,直接震飞了她。身子落地的闷响,伴随着一口鲜血匍出唇。她无力的抬头看他,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所有的痴心妄想,都会付出代价。雪兰,你也不例外。”穆百里依旧站在那里,纹丝未动。他望向她的眼神,仍是平淡如水,“这只是个教训,你虽然是本座的故人,可你也该明白你与本座并没有血缘之亲。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,再也回不到过去。”

    “那些荒诞的承诺,便只能当成回忆。若昔年不曾历经兵戈,也许不会是今日的局面。可惜这世上没有也许,所以你只能接受。记住一句话,这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,你一味的软弱只会被人分而食之。”

    他最不愿看到的,就是那些所谓的可怜之人。

    强者,从不觉得可怜。

    雪兰眼前一黑,当即失去了知觉,最后是被人抬回去的。王少钧虽然心疼得不行,可他也没法子,如今他的命也捏在穆百里手中。若是惹怒了穆百里,谁都得死。在这反复无常的阉人眼里,是没有情感可言的。

    可穆百里真的没有情感可言吗?

    6国安表示沉默,沈言也保持缄默。

    咱家千岁爷的心思不在雪兰身上,而是在某个不知死活的病秧子身上。

    瞧,这夜深人静的,咱家爷就带着6国安一人,悄悄的离开了东厂。去哪儿还用问吗?这飞檐走壁的功夫,是谁都比不上的。

    6国安站在尚书府的高墙外头,无奈的皱眉。

    夜黑风高——爬墙夜!

    好像咱家爷每次不痛快了,或者是太痛快了,就会进尚书府一趟,估摸着是要抵消那过激的情绪。虽然不知千岁爷要干什么,但——肯定是大事。

    千岁爷进去了,谁知道绕了一圈也没在听风楼找到那个谁。

    想了想,他又去了南苑。

    赵无忧去东厂就跟回娘家一样,这穆百里来尚书府也跟回家差不多。一来二去的,轻车熟路,这尚书府的道也是门儿清。

    可奇怪的是,南苑安静得很,昨夜闹了一通,今儿夜里除了影卫蛰伏,也不见赵无忧的踪迹。

    穆百里有些犹豫,论犯病晕倒,谁也比不上赵无忧。可论找人的功夫,穆百里觉得自己除了找扎木托这事儿没能办成,其他的倒也没怎么难处。可今夜里,这病秧子去哪了?

    偌大的尚书府里,安静得出奇。

    倒是这西北角那个位置,好像光亮不错。

    西北角的位置是月牙阁。

    此刻,赵无忧正握着妞儿的手,教妞儿习文写字。

    “写得不好。”妞儿瞧着自己写的那些歪歪扭扭的字,一横一竖都写得颤颤巍巍的。她低着头,像是犯了错的孩子,面上泛着微红。

    “没事,你开蒙晚了些,但勤能补拙。”赵无忧笑了笑,仔细检查了妞儿的功课,“多练练就能习以为常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什么时候能写得跟大哥哥的一样好看?”妞儿一脸的欣羡。

    赵无忧笑道,“会有那么一天的。”看了看外头的天色,她抚过妞儿稚嫩的脸庞,“时辰不早了,早些睡,明儿再练吧!凡事不能一口吃成胖子,得循序渐进。”

    妞儿乖巧的行了礼,“是!”

    见状,赵无忧含笑望着云筝。

    “是云筝姐姐教的。”妞儿笑道,“大哥哥,桑榆学得可像吗?”

    赵无忧点头,“很好。”清浅吐出一口气,瞧着有奴婢上前领了妞儿回房,赵无忧这才敛了笑容走出书房,缓步朝着自己的听风楼行去。

    “公子对桑榆小姐的事儿真上心。”云筝紧随其后。

    赵无忧亲自请的文儒大士,亲自过问妞儿的功课,连无极宫的事儿都摆在了一旁,可不是上心吗?赵无忧仔细一想,好像是有些过头了。

    “约莫是喜欢孩子吧!”赵无忧低头一笑。

    蓦地,她笑容一滞,骤觉身边好安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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